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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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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古曼國王祁恩一聲令下, 無數美人都嬌笑著圍攏到他的身邊,環抱住他,與國王一同前往雲雨殿。

宋眠聽見這個宮殿名字的時候就沈默了一下, 她還忍不住往祁恩國王的方向看,心說這該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宋眠沒有多少好奇的時間,因為馬上, 她就能親自去看了。

她們這些被獻上的美人身上的打扮全都是獨一份兒的, 與殿中其他女眷都不一樣, 所以身邊的人全都不敢說話,低頭跟著一起離開, 她自然也一樣, 不能只在原地傻站著。

而離開的時候, 宋眠忍不住看了一眼兩邊若無其事的大臣,這些人照常吃肉飲酒, 就好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一樣。

就只這一個照面,宋眠便想, 這個人們口中神秘的古曼王國,似乎被神話了,再恢弘的王國,裏面住的不過都是一群庸人。

這樣想著, 她也不留戀的轉身, 跟著離開了。

她想,她就站在最遠處,不擠進去爭寵,那位國王也就看不見她了吧?

宋眠轉身而去, 所以沒看見,當她離開的時候, 手中握著刀的祁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珠一轉不轉,直勾勾的盯著宋眠離開的方向,慢慢歪了一下頭。

坐在他旁邊的大臣不經意間看過來,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手一抖,杯中紅色酒液撒在了手背上。

那人已經因為醉酒紅成了豬肝色的臉僵硬了一瞬,然後自認為不露聲色的朝著相反的位置挪了挪屁股。

他的後背已經出了一身的虛汗。

只怕惹得身邊這位煞星不高興了。

他的地位太低太低了,他只是個小貴族,哪怕知道這位小王爺在宮中並不受待見,他也不敢得罪了他。

從前,因為這個小王爺地位低賤,人人都能踩他一腳,連伺候他的奴才都成日在他面前作威作福、打罵虐待。

後來,他從廚房偷了一把刀,活剖了那個奴才,從那之後,這位就成了沒人敢惹的存在。

他也說不上為什麽,明明對方得也很好看,穿得也光鮮亮麗,坐在那裏不動的時候,就像是再尊貴不過的王宮貴胄,甚至像是天仙下了凡,可他就是覺得對方可怕。

就算是天仙,也是個煞仙。

金碧輝煌的宮殿中沒了國王的影子,下面的人顯然更加開懷了,宴中的熱鬧不減反增。

可不管怎麽熱鬧,祁宗所在的角落都像是凍住了一樣,與所有熱鬧都隔絕開。

那小貴族又喝了好幾杯酒,酒意發作,止不住心中該死的好奇心,又猶豫著看過去。

卻見,原本,祁宗的座位已經空了……

宋眠綴在後面,悄悄打量著這座王宮,走在她身邊的女孩子全都低頭默默跟著走路,有的人平靜麻木,有的人滿懷期待,古曼國王是全天下最有錢的人,只要能留在宮裏,以後就是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很快,宋眠就見識到了雲雨殿。

與她設想中的差不多,所謂雲雨殿就是供國王和宮女荒唐享樂的地方,宋眠也再一次感嘆,外面的人向往古曼王國並不是沒有緣由的,且不論這裏到底有沒有人們說的永生藥,就說這奢靡程度,就不是外面的世界能比的。

這處僅供君王享樂的雲雨殿大門是由純正的黃金打造而出,其上用各色寶石鑲嵌出一副男女嬉戲的艷麗圖景,絲毫不遮掩,叫人看一眼就臉紅心跳。

雲雨殿連接著後山的天然溫泉,泉池四壁由白玉磚砌成,溫泉水咕嘟咕嘟的冒出乳白色的泡泡,泡泡在水面爆開,送上白色的水蒸氣,慢慢氤氳了整座大殿,將頭頂的燈光都鑲嵌上了一層圓形的光暈。

如果不是古曼國王的身材實在有些辣眼睛,就他與這麽多美人兒一起戲水的畫面都可以說是賞心悅目了。

只是可惜了……

宋眠忍不住扭曲的轉過了頭去。

這場面實在是辣眼睛。

“噗通”一聲水響,原本站在池邊的女孩被拉了下去,宋眠終於開始正視面前的情況了,她下意識想摸自己藏在袖子裏的刀,可是這件裙子就是一片片紗接起來的,她兩只胳膊都露在外面,哪裏來的刀子?

她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轎子裏,她沒時間打探清楚現在的處境,也不知道這些被獻上的女孩是否是自願前來這座王宮的。

正當她想要想辦法從這裏離開時,大門處忽然轟然一聲巨響,驚叫聲響起一片,就在水中被伺候得已經眼神渙散的國王都被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

門口處站著一個人,那個人穿著一身鮮紅的衣服,站在冷夜之中,與兩旁大開的黃金門格格不入。

祁恩是真的被嚇了一跳,因他生性殘暴,所以手下仆從無一不對他唯命是從,就算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在這種時候貿然闖進來打擾他。

所以祁恩才生氣。

只不過,當他從水中掙紮出來,再定睛看去,看清了來人,眼中的慌亂這才慢慢散了下去。

他對祁宗怒目而視,擡起綴著一層肥肉的手臂,喝道:“你來這裏幹什麽?”

祁宗這才慢慢擡起眼睛,視線從水汽氤氳的殿中掃過,引得震震嬌呼。

因為很多女人已經衣衫不整了。

但是他們也多半都認出了面前這個人,面前這個人就是陛下的弟弟,那位傳聞中的小王爺。

這位是王宮裏面最特殊的存在。

他出生時便天降異象,國師說他是個災星,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父親,也就是當時的皇帝。

按理說,這樣的嬰孩是會被處死的。

可皇帝死後,祁恩繼位,不但沒有處死這個弟弟,甚至還好吃好喝的留他在宮中養到現在。

只是,這些初來王宮中的女人們並不知道,哪怕是留下了一條命,祁宗在這裏也過得並不好。

因為頂著天生煞星這個名頭,就連宮中最低賤的閹人,見了他都會躲得遠遠的。

祁宗站在冷夜之中,遙遙與祁恩對視了一眼,祁恩想要責罵的話立馬就憋了回去,打了個寒戰。

他很久都沒有從祁宗的身上看見過這樣的眼神了。

而祁宗卻絲毫沒有擾亂了別人興致的自覺,只是懶懶的倚靠在門上,一邊將手裏的刀子轉出一個刀花,一邊打了個哈欠,說:“我來要個人。”

他手裏那把餐刀,沾了烤熟的漿果,鮮紅色的果肉粘在上面,已經有些幹涸了,就像是一把屠刀上面沾了些碎肉一樣。

祁恩打了個寒戰,接下來要出口的話從嘴邊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變成了:“要個人?”

祁宗的目光從殿中轉了一圈,最終定格在了宋眠那張臉上。

宋眠就這樣突兀的與他對望,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他的眼中漆黑無光,即便已經看著她,他的眼睛依然是空洞的。

祁恩慢慢順著祁宗的視線轉向宋眠,他渾濁的眼珠轉了一圈,充滿了同情。

宋眠不理解。

祁恩看祁宗的眼裏有恐懼,但是卻又期盼什麽什麽,遮掩不住的貪婪。

他擺擺手:“不過一個女人,你想要就送你了。”

說罷 ,又自顧自的轉過了頭去。

角落中站著的侍從走上前來,把宋眠給推了出去,一直推到了祁宗的旁邊,然後“轟”的一聲,重新關上了大門。

宋眠:“……”

祁宗皺了皺眉,腦中閃過了很多陌生的碎片,可是那些東西出現的太突然,又消失的太快,所以他什麽都抓不住。

他偏過頭去,看宋眠。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往這個地方來,總之,在看見面前這個陌生女人的第一眼起,祁宗就覺得,這幅身體不是自己的了。

這種失控的感覺讓他瞇起了眼睛。

宋眠就這樣站在門口跟祁宗大眼瞪小眼。

她已經確定了,祁宗是真的不記得她。

宋眠生氣了。

但是在生氣的時候,她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

“……”

沒辦法,她穿的太少,夜風又冷,剛才人多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風一個勁兒的往她的身上灌,她就覺出冷來了。

宋眠的心情不是很好,她瞪著祁宗,也不管對方手中的刀子會不會捅向自己。

祁宗解下了自己的外袍,把衣服披在了宋眠的身上,宋眠總算覺得自己好些了。

他的衣袍寬大,直接蓋住了宋眠的身體,只露出一張臉。

祁宗伸手,在那張鮮嫩嬌俏的臉上捏了一把,聲音自冷風中傳來,還裹挾著一點宴中殘留下來的酒香:“跟我走。”

說罷,拉著她轉身,離開了雲雨殿。

宋眠心裏犯嘀咕,不知道祁宗要把她帶去什麽地方,可她還是擡腳離開了。

她知道,自己所處的地方並不是真實的,畢竟,古曼王國早已覆滅,湮滅在了歷史的塵埃裏。

她親眼看見的那些廢墟,和那個棺材。

以及……

她擡眼看去。

以及,棺材裏面的人。

宋眠一路穿過了許多輝煌的宮殿,最終被祁宗帶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這地方的房屋看著都不如前面的華麗。

且這裏很荒涼,兩旁的樹上掛著白色的破布……或者那不是布,但是太黑了,她只能看見綠色的熒光。

抓著她手的男人推開了門,屋裏面點著燈,裏面的侍從表情僵硬麻木,宋眠一開始沒想明白,她總覺得,侍從看她那一眼,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祁宗轉過身來,看著宋眠,朝她笑。

以為那副皮相,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可是宋眠現在卻無法欣賞他的笑臉。

.

祁宗的手指在她臉上滑了一下,他很難解釋,為什麽自己一看見這張臉就再也無法挪開視線。

只是他的提問體溫太低了,指尖都是冰冷的,所以宋眠忍受不了那種寒涼,後退了一步。

祁宗的眼睛霎時瞇了起來。

宋眠卻在這個時候擡起頭來,問:“有熱水嗎?”

祁宗的動作滯了一下,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半晌,他喉嚨間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又低又短,宋眠根本聽不清他說了什麽。

可是,她身上的力道卻全都卸了下去。

是他把她帶來這裏的,她不相信,他會在這裏殺了她。

宋眠想,她沒那麽容易死,想在她身上留個口子都不是那個容易的事情呢。

在外面吹了半天的冷風,還一直餓著肚子,她現在很累,根本不想再去猜,祁宗到底把她找來幹嘛。

祁宗盯著她看了很久,一直到宋眠快要繃不住的時候,他才後退一步,開口:“給她熱水。”

聲音帶著一種喑啞。

一個人影緩緩從黑暗的角落中走出,低頭應了聲是,然後轉身離開。

宋眠眨眨眼睛,這才發現,原來這房間中不止他們兩個人。

她趕緊出聲,叫住了那個侍從,跟他說:“我還沒吃飯,能不能……”

祁宗臉上的笑慢慢收了。

宋眠眨眨眼睛。

半晌,祁宗看了一眼那個侍從,宋眠就當這是默認了。

侍從走了,宋眠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有吃有喝,登時放松了不少,眼神變得明亮了一些,唇角也忍不住揚了起來。

她禮貌的道謝。

“謝謝你。”

祁宗的唇角動了動,好像是想說什麽,最後卻什麽都沒說,他的眼神變得很奇怪。

他轉身走了。

宋眠也不管他,就自己一個人留在殿中,找個地方坐下來,等著她的飯菜。

她判斷祁宗大概是這裏地位很高的人,否則不會敢直接找國王要人,以及住在宮裏。

但是,宋眠又覺得奇怪,如果是地位很高的人,為什麽會坐在宮宴的最末尾呢?

這是很矛盾的一件事情。

宋眠想不通,侍從來得快去得快,很快就帶回很多食物。

現在的王宮裏面,雖然人人都對祁宗敬而遠之,但是卻沒有人敢克扣他的東西,所以侍從端回來的食物又香又多,有許多都是宋眠在剛才的宮宴中看見的菜色。

宋眠咽了咽口水,道了謝,又找那個侍從要衣服。

這位藍衣侍從的臉上沒有表情,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就像是人偶一樣。

他聽罷宋眠的話,轉身再次離開。

宋眠開始吃蘇醒之後的第一頓豐盛晚餐。空蕩蕩的殿中燃著燈火,除了一些黑色的角落,殿中的所有幾乎都被籠罩在了光明之中。

侍從很快就給宋眠拿了一套衣服回來,宋眠還挺驚訝。

這麽快的速度,這衣服絕對是殿裏就有的,難道這座宮殿裏面還住著別的女人麽?

宋眠的心中起了好奇,就問那個侍從:“這衣服是哪裏拿來的?”

那個侍從看都沒看她,轉身就走。

宋眠納悶,但是還不等她細看那個侍從,她開始犯困。

這種困倦像是靈魂即將要從身體之中抽離。

宋眠暈了過去。

暈倒之前,宋眠想罵娘,她還沒吃飽呢。

她的靈魂從身體之中抽離,來到了一處荒涼的山洞,看見了祖奚一行人。

祖奚攙扶著雙眼被包上紗布的駱子瑜,幾個人正向一座半塌的偏殿前行。

宋眠聽見了那些人的談話。

駱子瑜現在已經看不見了,所以他不敢得罪那些人,宋眠覺得他們的氣氛很不對勁兒,像是吵過架了,她想了一下,覺得這些人大概是在這裏迷路了。

駱子瑜臉色灰白,已經被逼到了陌路,緊抿著嘴唇不說話,他已經把自己剛才做的事情全都交代了。

墨竹狼狽又疲憊,幾個人一直在原地兜圈子,始終都沒有找到出去的路。

她忍不住的對駱子瑜發脾氣:“說什麽把宋眠獻祭給那個屍體就會得到寶貝,可是現在宋眠和那個屍體全都不見了,我們卻一直在走死路,要我說你就是騙人的,到現在還在騙我們!”

駱子瑜驚嚇過度,加之雙目失明,愈發的沒有安全感,聽到墨竹這麽說,甚至已經開始有點歇斯底裏了。

他說:“我沒騙人!你們不懂,那棺材裏面的屍體是活的,那是一具巫屍,我們現在在這個鬼地方出不去,肯定是他搞的鬼!”

“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你就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推下去,我看你就是故意想要人命!”

駱子瑜受不住一直被墨竹這樣挖苦,終於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在這裝什麽假好人,你們見我把她推下去,不依然什麽都沒做?”

墨竹似乎有些惱羞成怒,上前給了駱子瑜一腳,駱子瑜看不見,又因流血身體虛弱,禁不住倒地,被墨竹一頓毒打。

其餘三個人就像是空氣一樣,就這樣默默地看著。

直到墨竹打累了,她才惡狠狠的問:“你到底還瞞了我們什麽?趁我現在還沒殺了你,你最好老實交代!!”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駱子瑜雙目失明,受了重傷,在這裏無疑成了一個將死之人,只能依靠曾經的隊友將他帶出去。

被這樣反覆刁難之後,他身上的那點銳氣終於被磨了下去,艱難爬起身,靠在墻邊,默默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我說……”

“青銅棺中的人就是古曼的國王。”

“這張地圖是我從一個走南闖北的行腳商人手中買下來的,除了這張地圖,還有一本古曼國師的手劄。”

那手劄已經被無數人研究過,被翻譯成了他看得懂的文字,顯然,曾有無數覬覦寶物之人前仆後繼的來到這片沙漠尋寶。

這可是駱子瑜從沒說過的故事,聽他終於松口,其餘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就連宋眠也屏住了呼吸,可她覺得駱子瑜說的是錯的,棺材裏面的人明明是祁宗,他並不是國王。

駱子瑜聲音嘶啞的說:“古曼原本有兩個皇子,大皇子祁恩,二皇子祁宗。”

“二皇子的生母是個異族,是老國王偶然從深林之中救下的羽人,他把她娶回宮,成了王妃。”

“二皇子降生那天,天降異象,國師算出他是罕見的羽族神胎,只要經過二十歲那一年的破繭重生,他就會變成永生的神明。”

“也正是在他結繭之時,他就變成了一味藥引,可以煉制永生的秘寶。”

“國師覬覦王妃的神胎,趁機殺死了國王,結果他想不到,大皇子早在外面聽到了兩個人的談話,他與國師達成共識,登上王位,開始等待神胎結繭。”

“王妃一醒來就得到了丈夫死去的噩耗,直接變成了一個瘋子,為了掩蓋神胎長大之後的鋒芒,國師便對外宣布,這位二皇子是天生的煞星,一出生就克死了國王。”

“國王繼位之後,並沒有把他賜死,而是慷慨的讓他繼續留在了皇宮裏,只可惜這位皇子從小受人打罵虐待,性格扭曲,不與任何人親近。”

駱子瑜本就受傷體虛,現在又一下子說了那麽多的話,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所有人都安靜的聽著故事,最後祖奚問他:“然後呢?”

駱子瑜一聲苦笑:“然後?自然是那位國王將他結繭的弟弟練成了秘藥,得到了永生。”

否則他在棺中看見的活屍要怎麽解釋?

他像是想通了一樣,臉上沒了求生的希望,獨自低聲喃喃:“我們全都被他騙了,他把我們騙到這裏,不過是想要讓我們將他喚醒,他才好離開這個地方,去外面逍遙……”

他覺得自己猜的沒有錯,否則他們怎麽會陷入這種令人絕望的死循環之中呢?

宋眠以一個透明的靈體狀態跟隨了他們很久,直到他們再次走回到原點。

宋眠覺得,她能理解這些人的崩潰。

但是她不在意。

因為,她被駱子瑜推下山崖的時候,同樣沒人在意。

她的視野感到模糊,眼前重歸黑暗,原本毫無知覺的靈體慢慢感覺到了溫暖。

宋眠還沒有睜開眼睛,她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正躺在一張軟榻上。

耳邊有聲音,像是小錘子敲在桌子上,清脆的、一下一下的。

她悄悄睜開眼睛,入眼就是幾串搖晃的珠簾。紅寶石穿成的珠簾在燈影中搖晃,折射出來的紅色珠光斑駁的投在桌子上,投在桌邊的人身上。

祁宗就坐在距離軟榻幾步遠的桌邊,手中敲敲打打,像是在做什麽手工活兒。

宋眠的眼睛完全睜開的同時,他轉過頭,朝榻上看了過來。

宋眠還有些尚未睡醒的茫然。

祁宗卻笑了起來,他笑得很好看,但在這昏暗又有串串紅寶石與羽毛裝飾的逼仄空間內,宋眠莫名覺得危險。

“醒了?”

祁宗轉過身來,隨著他的動作,宋眠也看見了他手上的東西。

那是一只漂亮的蝴蝶,顏色艷麗,翅膀飄逸。

只可惜,它現在成了一只死物。

祁宗將頭發絲那樣纖細的釘子一下一下打進它的身體裏,抹上毒液,用做成標本的方法,永遠留住了它的美麗。

宋眠看著那在燈下泛著冷光的細釘,忽然後脊一涼,有點後悔自己剛才那麽不客氣了。.

她打量這間房間,看見了許多美麗的標本,有蝴蝶、有已經死去,但是模樣依然鮮活的小鳥,甚至,還有分不清真假的……美人臉皮。

宋眠沈默了,倒不是害怕,畢竟她遇到過的邪門兒事情已經太多了。

她習以為常,可是祁宗卻難得生出了一些疑惑。

因為,這只美麗的小鳥,已經到了這裏,聞到了血的味道,他已經在等待她的尖叫和求饒。

但是,她的開口,模樣乖巧禮貌,看似溫軟無害,她問他:“還有吃的嗎?”

沒吃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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